网红猴子被“霸凌”，只能天天水上漂？
去年，一只流浪猴，曾因在南京街头东奔西走、追狗虐猫，成为“网红暴猴”。后被南京市红山森林动物园收容救助。4月14日，有报道称，这只猴子遭到了动物园猴群的长期“集体霸凌”，只能长期生活在水上，动物园工作人员在水中放置了木筏、救生圈等漂浮物，防止其落水后有生命危险。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园长沈志军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流浪猴确实被打过，但并不是长期被“霸凌”，早在数月前，已经移居后场单独饲养。而游客拍摄到的“水上漂”的猴子，并不是那只“劣迹斑斑”的流浪猴，而是猴群中的“漕帮”。网传流浪猴“水上漂”画面 图/视频截图可怜之猴，必有可恨之处？去年农历春节之前，便有群众在南京市发现流浪猴的踪迹。春节后的几个月间，南京城东、南、西多个方位的不同地点，均有目击者表示发现流浪猴的身影。根据新闻报道，这只流浪猴逛过大学校园、玩过公园的秋千、出入过小区盗取过食物，甚至还虐待过一只流浪猫。去年3月，一位南京网友曝出的视频显示，流浪猴到访过自己的家，不仅撕开了桌上的薯片，还在客厅中排泄，逗留了一个小时后，打开了屋内的天然气开关后，从阳台逃脱。同年4月29日，南京欢子动物救援团队通过吹发麻醉针的方式成功捕获了这只流浪猴，将其送至红山森林动物园的野生动物收容救护中心。流浪猴被捕获 图/视频截图经过辨认，这只流浪猴为雄性猕猴，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由于猕猴是群居动物，园方决定将其送回群体。南京市红山森林动物园饲养繁育部部长程家球曾向媒体介绍称，刚开始，猴群和流浪猴反应都比较激烈，甚至隔着笼子都有相互攻击的行为表现，长时间相处后，双方表现趋于稳定，可以隔着笼子在一个盘子里获取食物。在合群后的第一天，流浪猴很快便与猴群发生了争斗，猴王利用猴群的优势，采用团队作战的方式将流浪猴殴打至角落，甚至有年轻猴子负责盯梢，流浪猴一旦出现攻击表现，就会发出警报。73只猴子围攻流浪猴，最终将其殴入水中。起初，流浪猴还伺机上岸报复，但由于寡不敌众，迟迟不敢上岸，最终动物园工作人员怕它体力不支，给它特制了一个体积更大的竹筏，让它可以不需要划动便可以漂浮在水面上。“2013年，红山的猴山经过一次改造，彻底抛弃了曾经的坑式展区，在坑底修建了玻璃围栏，并增设了水池，处于丰容的考虑，在水池中就添加了竹筏等漂浮物玩具，猴子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在水上玩耍，甚至可以划动竹筏泛舟。”沈志军说。改造后的猴山，满足游客近距离参观需求 图/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官网程家球曾表示，在合群后的两天中，流浪猴都没有睡觉，时刻担心再次被殴打，精神高度紧张，饲养员投喂的不少食物，都被别的猴子抢走了。考虑到它的精神状况和身体健康，第一次合群两天后，流浪猴再次被移出猴群，在后场单独饲养。之所以尝试让流浪猴融入猴群而非野放，沈志军解释称，这是因为其曾经有进入城市，并在城市中生活的经历，所以如果野放很有可能使其再次进入城市。在流浪猴被安置于后场单独饲养后，游客多次拍摄到猴子在水中游泳、划竹筏的视频，并坚信那只猴子就是流浪猴。原因只是，在大家心中，这只“作恶多端”的流浪猴，应有此报。猴山中的三大帮派“红山的猴群，长则4-5年会更换猴王，短则2-3年就会更换，猴王的变更总是伴随着打斗，这和它们在自然中的状态是相似的。”沈志军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今年3月23日，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官方微信账号中，发布一篇名为《猴山的故事就是一部武侠小说》的文章，其中详细介绍了如今红山猴子中的三大门派。红山现存近80只猴子，虽然由一只猴王引领，但分为三个帮派。首先是以猴王为首的“孔武派”，此派常年把守距离喂食点最近的位置，每日可以最先进食。猴王最忠实的拥趸也在其中，日常还会替猴王巡视猴山。猴王（中）和“孔武派” 图/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官方公众号第二个帮派为“后生派”，这个派别成员年纪相对较小，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它们常年觊觎猴王的位置，等待时机成熟便会挑战猴王的权威，日常为了争夺交配权和地位，“孔武派”和“后生派”偶尔会因小范围的“擦枪走火”爆发冲突。第三个帮派最为特殊，被称为“漕帮”。这个帮派目前大约有6-7只猴子，是整个猴群中的弱势群体，另外两派均容不下这些猴子，它们便自主结成同盟，经常泛舟水上，只要有个缝隙，便会伺机向那两个帮派挑衅。为了让“漕帮”的猴子们能充分进食，红山的饲养员们会将食物抛撒于水面或者距离猴山较远的地方供其取食，每日营养充足，而游泳泛舟又增强了其体魄，所以“漕帮”的猴子虽然属于弱势群体，却个个身材健硕匀称，红光满面。游客们偶然拍到的视频，便是来自“漕帮”的兄弟们。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中的猴子在水面“泛舟” 图/中国新闻图片网当问及动物园为何不干预猴山的帮派，沈志军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因为猴子是高度社会化的动物，它们在自然界就有严格的等级制度，社会化程度很高，自然界的猴群中本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动物园承担着科普的工作，就始终希望充分展示动物的自然行为，游客可以通过观察动物的自然行为，来更好地了解动物在自然中的本来样貌。”沈志军说。但在动物园中，有这样的一个宗旨，叫做“生命至上”，最大范围保留和呈现动物的自然行为的同时，无条件地确保动物的生命安全。目前猴山中存在的三个帮派，虽然互相偶有摩擦、打斗，但不会致死，这样的相处和生存方式，是三个帮派相互妥协最终接受的结果。“但那只流浪猴就不一样，如果不人为干预，是有可能会危及生命的。因为面对流浪猴时，三大帮派一致对外了。”沈志军说。2017年，一只小黑猩猩“乌豆”降生在红山，出生后被黑猩猩阿姨“小玉”因为好奇心抢走，当饲养员将“乌豆”送回其亲生母亲的时候，母亲却拒绝喂养它。为了让“乌豆”最终可以回到母亲身边，红山历时6年，先后做了5次方案，最终，“乌豆”仍然没有被其家族接受，甚至多次被揍受伤。“在一次次的合笼尝试中，我们会发现，黑猩猩的智慧、情感以及社会秩序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一次次失败也拓展着人们对黑猩猩社群和行为的认知。”沈志军说。至今，“乌豆”仍然在外场单独饲养，在沈志军看来，这也是“生命至上”的体现。未来，猩猩馆的条件改善后，红山的工作人员仍将持续尝试让“乌豆”回群。认怂，可能还有机会今年3月，在一次研究工作中，南京大学动物行为与保护实验室主任李忠秋教授到达红山，他也发现了在水上泛舟的猴子。“我当时也感到了好奇，从观感上看，水上漂着的猴子都是雄性，并且身体很好。”在李忠秋看来，自然界中的野生猴群，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一些猴子会被猴群排挤，出现殴打、驱赶等行为。“有些被排挤的猴子，在经过多次战斗之后，最终认清了现实，摆正了位置，是可以被猴群接受的。但也有些猴子，因为身体、年龄以及其他等原因，始终认为自己有能力和机会挑战猴王的权威，甚至取而代之，便不会向猴王示弱，红山的流浪猴，大概率是这样的情况。”李忠秋说。李忠秋推测称，之所以红山的猴王坚决不接受流浪猴，很大程度上也源于对自己地位的担忧，“猴王可能也认为，这个外来的家伙对自己的地位有巨大威胁，一旦接受其进入猴群，不日或被取代，所以在目前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坚决不让其进入群体。”在野外，这样的猴子一般会有两种选择，一种就是游离于猴群之外，寻找机会和猴王进行正面斗争最终取而代之，另一种则是离开猴群寻找另外一个猴群尝试加入或是挑战其他猴王。但由于野外所具备的条件，动物园的环境中并不具备，在人工圈养的环境下，强行使其合群，很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在红山森林动物园中，本土区里的动物一部分来自野生救护中心，红山的救助中心大概每年要救助1000多只动物。动物被救治康复之后，一部分通过野外生存能力评估的会放生，但比如自幼没了家的狗獾兄妹、误闯南京城区被抓的野猪等不适合放生的就留下来领“长期饭票”。中国新闻周刊获悉，如今流浪猴虽然没能“上岸”，但是“编制”肯定是有了，一日三餐无忧。在后场单独生活的它，目前身体健康，心情平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热搜上被“长期霸凌”了。作者：胡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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